清晨的陽光並不是那麼動人，小鎮已經變得死氣沉沉。沒有人對昨晚的槍聲發出疑問，只是所有人路過那房子的時候，低下頭默默加速地離開了。

街上倒也沒什麼人行走，回想起之前每天熙熙攘攘的人群，少女只是心中默默地感到不舒服。長久地注視著面前的房子，她只是嘆了口氣。

繼續向學校的方向走去，卻看不見熟悉的早餐攤。只是一週前，多少行人還都會停留向飄香的食物望去。現在那裡變得空落落的，讓人的內心也少了一塊。地上散落著一些桌凳，它們歪曲地倒在那里，看得出主人走得很急，甚至急得連攤位上自己的電話和錢包都顧不上拿了。

又或者......

少女不願意去想那些事情了，而默默地加快腳步。說起來，學校在“那一天”開始已經停課了。但少女志願地去學校幫忙，幫著各位老師處理一下“那一天”之後突如其來的改變。

“那一天。” 她心中只是這樣默默念到。

明明時隔不久，卻好似已經過去了一年。或是近期面目前發生的事情，或是耳邊聽到的聲音，都像是把時間拉長，和雜亂的卡帶沒什麼區別一樣。每一分鐘都是那樣的沉重。少女感到去上學的路變得崎嶇和漫長，路上詭異的安靜。這幾天已經沒有公車了，當然也沒人會去坐車。大家都不急，或是說，連趕急上班上學的心情都沒了。

和所有走路上學的日常一樣，時鐘只過了十五分鐘。每天的這個時候，學校的大鐘會準時敲打，發出厚重且讓人聽了安心的鐘聲。而最近，它似乎也病了，那聲音也低沉了很多。

”聽到這個鐘聲反而感到厭煩。”少女自言自語道。

學校沒有了日常早課的氣息。秋日開學季的時候，慢悠悠散步的老師，互相拉著手一起走路的男女情侶，害怕遲到而帶著早餐飛奔的同學。秋日的樹葉散落著，伴隨著那晨光倒是有幾分悠然自得。

而如今，光禿禿的樹木沒有一點生命的氣息。明明今天是個晴天，卻總感覺會下雨，在這個季節不那麼冷，但也不那麼熱的時候，要是真的下了一場雨，更像是天空留下來的眼淚吧。

就這樣一路走進教學樓，都見不到任何人。終於在辦公室附近見到了幾個人影。那一天之後的每一天，也只有這幾個人影在這個空曠的校園裡奔波了。

“老師......”少女緩緩開口。（這裡要插入一下，本文中若沒有特別聲明，則對話均以雪地話進行，這個細節比較重要，語言問題將會給少女之後帶來麻煩）

“呀，你來了啊。”面前的年輕教師疲憊地回覆著她，隨即轉過身，放下了手中的箱子。

“今天，還好嗎，需要什麼幫助？”

習慣性的問候語從嘴邊道出，在這種場合下略顯尷尬。不過沒有人在意這一點。

“今天，雪地那邊的教科書運過來了......”年輕老師望向手邊的箱子說到，“明明電腦上見過很多次了，但第一次見到這東西的實物......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啊，還真是......”少女望著那些書說到。

“以前各位老師都是私下自己看這書，然後再寫出課文發給學生的。畢竟我們這一大片都是講雪地話的嘛......但一想到，那群人來了以後這些東西要強制地發到所有人的手裡.......”

“草原話的書呢？”

“要被燒掉了吧。”

兩人望向圖書館的方向，上面曾經掛著旗幟的地方，現在光禿禿地少了一塊，就像外面的樹木一樣，顯得很沒有生命力。

“再過幾天，雪地的教師團隊也會過來了。這幾天這裡還是空蕩蕩的，同學們都在家裡了。不過看這樣子，之後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上學吧。”

“嗯......”少女盯著國旗空缺的地方，不想說什麼。

本身，今天就已經缺少了什麼了。本身就沒有幾個人的學校，現在又感覺.....

“或許之後都會好的吧。”老師這樣安慰道。

今天他也不想說什麼了。

本身就死氣沉沉的學校裡少了一位熟悉的身影，這似乎成為了學校裡的一塊傷疤。今天不同於以往，甚至不如昨天那樣，至少大家能互相鼓勵說說話。

很奇怪的是，大家都極力避開著談論某個話題，甚至避免交談。

之後兩人簡單聊了下今天大概要做的事情，以及少女大概要忙什麼--不是什么複雜的工作，處理一些學生的檔案罷了。

“今天，能去教室做吧。”少女拿著一沓文件問道。

教室在二樓，是曾經少女每天上課的地方。坐在教室裡，少女或許會感到更自然一些。

“這沒關係，只是不要離開教學樓就好了。”

少女踏上樓梯，向教室走去。

門上著鎖，而把手上落著灰塵，似乎有段時間沒開過門了。她熟練地摸到門上從沒變過位置的鑰匙，擦去把手上的灰塵，用鑰匙打開了門。

教室內仍是那副模樣。

鑰匙復位關好門，少女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處理著同學們的文件信息。

透過玻璃穿過來的陽光並不溫暖，但是足以讓少女感到好一些。從這個角度看到的陽光和往日的感覺一樣舒服。

或許是為了尋找那種“感覺”，在這寧靜得有些恐怖的上午裡好好的放鬆一下。她盡力回憶著日常上課時候的情節。即使是用的筆，也是一直在用的那一支。她豎起耳朵盡力地傾聽著窗外，風滑動樹枝時的沙沙聲。即使這個聲音那麼的微小，那麼地讓人在考試的時候討厭，但現在，少女喜歡著這種聲音。

似乎有些抓到那種遺失的感覺了。

想起大家上體育課的時候，偶爾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要在教室中休息的日子裡。教室就是這副模樣。在教室裡很是寧靜，偶爾能聽到操場上運動的口號聲，或是其他教室的講課聲。那時候少女望著空蕩蕩的教室，筆，書，練習本散落在不同的桌子上。黑板上的板書被擦了一半，她心中想着，要是大家再晚點回來就好了。可別讓那群吵鬧的男生打擾到好不容易能安靜睡一小會，或聽會歌的下午時分。

但現在，她更希望大家能回來，回到之前的生活去。所有人都在忙著自己的校園生活，活力和知識的氣息在走廊和教室間傳播，那樣的場景明明沒過去多久，卻似乎一去不復返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做了很多份文件了，她想出去走一走。鎖上外面的門後，少女向天台走去。

2

少女明顯能聽到一串新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它不屬於在這工作的幾位老師或職工，而是令少女有點震驚的腳步聲音。

“這會是誰？”

從三樓的樓梯走下來的少女頓了頓，並沒有直接地追上去。她放慢腳步地靠近了關著門的教室，順手去摸門上的鑰匙，卻莫名發現，一直在那個地方不動的鑰匙不見了。

而教室的門並沒有鎖，她緩緩地打開門向裡面看去，卻什麼人都沒有，真是令人奇怪的感覺。

少女退出教室，向門外看去。碰巧地，少女發現了另一間教室的門也突然打開了。一個穿著校服的，看上去只有8，9歲左右的孩子拿著兩把鑰匙走了出來。

兩人對視。

“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少女大概認出來這是低年級的同學，但是突然感覺很奇怪。在這樣的場景下，為什麼會有個看起來迷茫的學生跑到這個地方呢？

“師姐，”男孩子那清澈的眼神望向了少女，“為什麼大家都不在了呢，為什麼這兩週不用上學了呢？學校裡的大家都去哪了，以及科學老師呢？聽說他這幾天都在學校來著啊“

少女聽到這樣的問題一時間愣住了。特別是聽到了科學老師這四個字的時候，一處嶄新的，還沒恢復的傷疤被這還不明白什麼情況的小男孩直接揭開了。

”我聽說，雪地人要來了，是真的嗎，這幾天我們都不敢出門......“小男孩有點語無倫次地說到。倒也是，這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已經有點久沒有見過同齡人了。

他似乎還不能理解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為什麼學校突然停課，為什麼街上的行人都不見了，關於雪地人的事情等等。他們全部混在一起，衝擊著他新建立的世界觀。

“我們先不談論這個，你是怎麼出來的，家裡沒有嗎？”少女疑問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小男孩。

“昨天晚上爸爸媽媽告訴我要出去一會，到早上都沒有回來。我就想着出來看看......”

“你家沒有別人了嗎？”少女吃驚地問著他。

“還有奶奶。她不知道我出來，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少女手拍了拍胸口，鬆了一口氣。想到要是這孩子只有一個人在家這樣孤獨地留守著，那得是多大的恐懼。少女沒有說話，只是走了過去，摸了摸他的頭。

“科學老師呢？為什麼今天早上群裡很多人都在談論這個？”

少女內心一陣顫抖，拿出手機翻查著學校群聊。局域的信號還是能起作用的，在這一片接上了和草原主要區域不再互通的網，是前幾天雪地人安裝的。

很多人在討論著昨晚的槍擊聲音，並且大概都知道是那位和藹可親的老師被殺了。少女回憶起昨晚軍官走後，旁邊房屋傳來的槍聲和汽車聲，身體猛地僵直了。一瞬間就像靈魂出竅一樣呆在那裡。

“師姐，你還好嗎？”

（片段2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