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睿文化《我是你的男人:萊昂納德·科恩傳記》(西爾維·西蒙斯 著)湖南文藝出版社。

他住到了紐約切爾西旅館,在那認識了賈尼斯·喬普林,他還追過“地下絲絨”樂隊女歌手尼克,無奈折戟沉沙,令他信心受挫。由於他的《蘇珊》等幾首歌被朱迪·科林斯翻唱,他也受到美國音樂界注意,哥倫比亞唱片資深音樂人約翰·哈蒙德慧眼識珠,與科恩簽約。

1968年初出版了他的首張唱片《The Songs of Leonard Cohen》,儘管製作簡單,歌曲充滿悲觀情調,但他在那個民謠盛行的時代,隨著以後兩張《房間裡的歌》(1969)和《舊儀式的新皮膚》(1974)他的風格日趨沉靜,製作愈發精緻,受眾越來越多。也是1968年他出版了詩選集《Selected Poems: 1956-1968》獲得為他贏得了加拿大文學界的最高榮譽總督獎;那年他還在家旅館的電梯認識了一位十九歲的姑娘,她名叫蘇珊·埃爾羅德,兩人開始了長達十年的戀情,他們當時做了一個決定,就是離開紐約到納什維爾過起鄉間牛仔般的生活。

科恩在歐洲比美國更受歡迎,在英國、法國他的擁趸更多,無疑他由詩人到歌手的轉型非常成功,隨著知名度大增,他的詩集、小說、唱片再版在美國熱賣,經濟上的富裕無法讓他得到幸福,他反而愈發消沉。1985年他的專輯《Various Position》就完全投身到宗教情懷,像歌曲“Hallelujah”、“The Law”、“Heart With No Companion”和“If It Be Your Will”都是當代的宗教讚美詩。

科恩與麗貝卡

哈利路亞

我聽聞世間有個神秘的弦音
那是大衛所奏以取悅上帝,
可你並非在意樂聲,不是嗎?
旋律如此彈奏:第四和弦,第五和弦
小調落下,大調抬起;
煎熬中的國王譜出哈利路亞!
你的信念如此堅定卻仍需考驗。
你看到她在屋頂沐浴;
美貌伴著月光讓你傾倒。
她把你捆在廚椅之上
毀了你的寶座,割了你的髮,
從你的唇間她吮到哈利路亞!
你說我妄用上帝之名;
我甚至不知其名。
倘若我用了,那麼,又與你何干?
每個語詞都閃著靈光;
不論你聽到哪個,
神聖或殘敗的哈利路亞!
我情至意盡;卻不足矣。
無法感知,因此我學著撫摸。
我已道出真相,並非來此把你愚弄。
縱然如此,一切還是步入歧途,
但我仍會面對歌神
無可唱頌,唯有哈利路亞!

萊昂納德·科恩演繹的《哈利路亞》醇厚低沉,別有洞天。

1992年他發表了專輯《The Future》細膩地唱出了一个男人面對余下歲月的恐懼感。在完成專輯巡演之後,1996年之後的大部分時間他都隱居在南加州波帝山禪修院修煉禪道,他剃掉了頭髮,跟隨杏山禪師修行,主要的活動就是冥想和給導師做飯。他之所以學習禪宗,就是為了解決自己的抑鬱問題,試圖找到解脫的辦法,在此前他對生活和女人都產生厭倦,在創作上感到枯萎,陷入更深的無望之中。

來自日本的杏山禪師為科恩和尚起了個法號Jikan,這個詞是日語中"時間”的拼音,大師的意思也許是:唯有時間才能讓人放下人生的苦痛與糾結。不過,喜歡中國文化的科恩更喜歡叫自己“閒山”,他還刻了一方“閒山印”。我不知道,科恩是否知道王安石那句:

山花落盡山長在
山水空流山自閒

五年修行之後,科恩和尚還俗了,他畢竟不是當和尚的料。回到人間,美酒與女人,依然讓他興奮。

他的經紀人乘他專心修行的空子,卷走了他270萬英鎊的所有個人財產,65歲出過家的科恩,對這一切看淡了許多,他沒有急得跳樓自殺。他打電話安慰那些他生命中的女人們:雖然我又變成了窮光蛋,但我還是會賺錢照顧你們,照顧每一個自己的、別人的孩子。

65歲的科恩開始重新寫歌、開演唱會賺錢,在錄出家後的第一張專輯時,杏山禪師親自到錄音棚看他的徒弟。在放完新歌後,科恩不安地問老師,是不是寫得太悲情了。大師微微一笑:眾生皆苦,你的這點破事算不上悲情……

世間事很奇妙,當科恩逐步走向消隱之時,樂壇反而對他青睞起來,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一張名為《我是你的歌迷》的合集,輯錄著翻唱科恩的作品;1995年《歌之塔》專輯中埃爾頓·約翰、波諾、斯汀等一批大牌也翻唱了他的歌。尼克·凱夫、蘇珊·維嘉和洛福斯·溫萊特都表示深受他的影響;涅槃樂隊(Nirvana)有一首叫“PennyroyalTea”的歌,裡面有這樣的詞,“下輩子我要做萊昂納德•科恩,像他一樣,永恆嘆息。”後來紀念其樂隊主唱柯特•柯本的演出,題目就叫做“來世要做萊昂納德•科恩”。詩人金斯堡這樣評價,說他是唯一沒有被迪倫思想改變的歌手,迪倫也曾說過:如果他必須當一分鐘其他人,那個人很可能就是科恩。

科恩的歌溫雅腼腆,不同於克里斯·蒂伯那般浪漫優雅,不同於帕蒂·史密斯那般頹廢,也沒有吉姆·莫里森的叛逆,他的民謠即是詩,簡單輕緩咏唱,沒有華麗的修飾,也沒有絲毫矯揉造作,音樂因為他的詩而存在,歌曲因為他的吟誦而成立。科恩的詩作原來讀過一些,詩友巫昂也曾翻譯了一組,讓我對他的詩藝比較驚奇,尤其《天才》和《千禧年》印象頗深,語義豐富,很有層次感。

他的詩集《渴望之書》中的不少詩都在他禪修期間寫成,其中也有他在之前的希臘海德拉島、埃及西奈、孟買、蒙特利爾等地的作品,書中除了詩,還收入他的散文和信筆塗鴉的畫作。這本詩集有些晦澀,但不少作品來自禪悟和潛意識,科恩在給中國讀者的信中,也希望讀者會對"這樣一個由爵士連復段、波普藝術笑話,宗教媚俗和悶聲祈禱組成的大雜燴感興趣”。

所以這本詩集也讓歌迷從精神上更加貼近科恩,也能體會出詩人的幽默和禪意,就像這首《犯相思的和尚》“我剃了頭/我穿上僧袍/我睡在六千五百英尺的山上/木屋一角/此處沉鬱/我惟一不需的/是一把梳子。

科恩的一部半自傳體小說。小說講述了加拿大猶太富家子弟布里弗曼兒童時代一直到二十歲的生活,描述了他與同伴克蘭茲的友情,從童年到青年時代與進入他生命中的幾位女子之間的情愛,以一種兼具細膩情感與自我解嘲式的“無賴氣質”闡述了對戰爭、暴力、宗教、性以及階級平等的觀念看法。

點讚的用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