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這個老東西，都90多歲了，好色依舊。

單是好色也就罷了，我們這些晚輩拼命掙下的家當，老東西想怎麼支配全憑他高興，每次，我到山外去，總能看到那些叫張寡婦、李夫人、劉小姐的女人們用著家裡的東西，那還用說嗎，都是爺爺這個老東西倒騰過去的，可憐的奶奶，一輩子只學會了忍讓和逆來順受，我們當子孫的，私底下罵歸罵他，還得聽他的话，誰也不敢反抗。

那年在山外讀書的小叔回來，說服了家中幾個術輩和他鬧，說是每個人都有權利知道家裡的情況，每個人都有應該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簡單地說，小叔那次就是有分家的意思，如果不分家也可以，那就要大家監督爺爺治家，小叔最有誘惑力的話是說，以後，我們也用不著私底下罵爺爺了，想罵當面罵就行。我當時就是想把爺爺送給女人的那些東西收回來。可是小叔他們8個人還沒有走到爺爺的院門口，就被二爺和三叔帶的人給打了，小叔的兒子當場就死了，小叔的孫子也斷了腿，小叔的心死了，他獨自出山，從此音訊杳無。

我說這個事大家也就該知道爺爺是說一不二的人了。

前不久，爺爺迷戀上張寡婦不足芳齡二八的女兒，小櫻，那姑娘的確水靈，但是人家小櫻不願意跟她媽一塊和爺爺睡，爺爺也不含糊，就給她媽在20里地之外買房子單住，留下小櫻一個人和爺爺睡，可人家是年輕女孩，胖乎乎、嬌嗔欲滴的，叫爺爺這麼一開，屁股後面的男人煞不住。

爺爺不踏實，三天兩頭往山外跑，往外跑是往外跑，爺爺必定是老了，估計每次趕過去就剩下半口氣，幹也幹不好了，小櫻的不樂意從爺爺的臉上就能看出來，爺爺最近從山外回來的時候總是掛著驢臉，悶在屋裡生氣。我們自是大氣不敢出，不知道爺爺這回憋著什麼大招。

終於暴雷了。大清早爺爺就折騰上了，他召集我們所有人訓話，要把山搬走，我們一聽，就想哭。我們住在峽谷裡，雖說左邊的燕山和右邊的無名山都不大，可是搬走就離譜了。其實，在山腰挖一條隧道也就足夠了，我們現在翻山出去要走30里地，挖一條隧道就變成了3里地出山。這個老東西太狠了，為了和一個小娘們多幹幾下就要我們把門口的山一挑一擔地搬走，扔到一百里地以外的運河去。

迫於爺爺的淫威，我們都不敢吱聲。

隔日，爺爺命令我們敲鑼打鼓放鞭炮，全家好幾萬口子從峽谷出發，浩浩蕩蕩地沿著搬山的路線走了一回。一番操作下來，山裡山外的所有的人都知道，爺爺為了和纓子私通要把山搬走，就笑我們，我們也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死抗。

大家都知道走那麼遠的路，就是使牛勁，一個人一次也搬不了多少，爺爺也下了死力氣，為了搬山連纓子都不見了。

奶奶身體不好，沒出幾天就累死在搬山路上，爺爺叫我們就地把奶奶埋了，立了一塊牌子表示搬山的決心。

其實爺爺並不在乎我們是不是偷懶耍滑，搬多搬少也不理會，但是人頭他數得厲害，連吃奶的孩子也不放過，家裡的寡婦更是不能請假，就這麼著，一搬就是半年，後來把何取爺爺給搬來了。

何取爺爺家是山裡山外真正的第一大戶，家庭氛圍也比我們家好。他家的人在山外佔了三個我們家這麼大的地方，人口也比我們家多3倍，家裡還有很多讀書人，這老頭人緣比爺爺好，方圓幾百里的人家有事都找他幫忙不找爺爺，也是，找何取爺爺多半都能得到幫助，找我爺爺幫忙可不容易，爺爺只對漂亮女人慷慨大方。

何取爺爺說：“於老頭兒，你這拉家帶口的要搬到什麼時候呢。”

爺爺說：“山不搬走，我會纓子不方便。”

何取爺爺：“你的夫人已經死了，你把纓子娶回家不就天天見面了嗎。”

爺爺說：“山外的纓子是纓子，娶回家的纓子就不是纓子。”

何取爺爺：“你老了，很快就死了，照這樣，你娶不到纓子也看不到大山搬走。”

爺爺說：“我非搬不可，即使我死了還有兒子，兒子死了還有孫子，孫子又會生兒子，這樣子子孫孫地搬下去，哪座山能不平呢，山平了我的魂兒就可以去會纓子。”

何取爺爺：“你們家住在峽谷裡冬暖夏涼，瓜果梨桃，包穀土豆應有盡有，你把山搬走了，沒有山的屏障，風就不能平息了，不僅是你家，就連我們的家也要跟著變成沙漠；你把土填到運河裡，妨礙了河道，河水泛濫，淹沒沿途的人家，那樣的話更多的人家就不能生存了。”

爺爺說：“你這老頭，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好朋友，你怎麼連寡婦和孩子都不如呢，我立志把山搬走，在我的志氣面前，你為什麼不僅給我幫忙而且還打擊我呢……”

爺爺對何取爺爺很不滿，我們家的人分兩堆在一旁看熱鬧，偏向爺爺的二爺、三叔們躍躍欲試，要對何取爺爺下手，我們這些人好像從逃走的小叔那裡聽到過何取爺爺，小叔說何取爺爺是不僅為現在好，而且會為未來百年做打算的大智慧者。

我們家的人，已經在風水日曬的搬山活動中麻木了，更是懾於爺爺的威嚴，不敢表態，其實，我希望何取爺爺說服爺爺，那樣我們就不用每天挑著一擔土在路上奔波了，搬山很累，而且吃不到熱乎東西。

最後，還是何取爺爺那老頭厲害，他提出用他家的地和我們對換，那樣，我們就住到山外去，和纓子住的地方不遠，爺爺會纓子也就不用翻山越嶺了，每次都可以多打一會。爺爺雖然不樂意，為了照顧老朋友的面子勉強同意了。

換家以後，何取爺爺家的人悶在峽谷裡，地裡產的東西養不活全家，生活很困難。爺爺乘機指揮二爺、三叔和孫子們，用何取爺爺家留下的鋤頭和棍棒把他們家滅了，峽谷也奪回來了。

我們這才知道爺爺是帥才，爺爺當初虛張聲勢地命令我們搬山，目的就是吸引家庭強大的何取爺爺，利用他神靈一樣的軟弱心腸。

隔年，纓子生下了小叔，小東西很逗人喜愛，很快就洗白了逃跑的小叔在我們心裡留下的印記。在小叔成年的時候，爺爺非常高興，叫我按照他的意思寫了一篇《愚公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