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年十月六日  晴

工休時候，小梁又走過來，慷慨激昂地在我面前發表謬論了：“我認為，工人就是大老粗，無文化……”，“難道命運是不存在的嗎？，你信不信有命運？”

有時候，會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看看，他這故作認真的神態，這語氣……

工人就是大老粗，無文化？不一定吧，有些工人師傅除了有技術，還很有文化，像小郭小鐘他們，他也未免說得太片面了。

一九八四年十二月八日  晴

“你認為李清照和趙明誠那種夫唱妻和的生活幸福嗎？”小梁又這樣問我，一臉正經相，我想笑。

“那當然。”我答，心裡恨恨的，這傻子，就他多謬論。

繼然他又扯開話題：“你有看菊展嗎？”，又是“嗎？”

“沒這樣的雅興，你去看了吧？還寫了詩？”

“沒人陪我去呢。你休息日有沒有空？和我去吧。”我終於笑起來了，別開玩笑！

“正經點，快給我答復，說不定由明天開始我要請假幾天，所以現在必須說妥了。”他認真地說。

我開始懷疑，他剛才叫我走過來，又說了這麼多，目的不過如此。

這時，上班鈴響了。

“別說了，快幹活吧。”我向他拋去一句，他臉上有點怅然和失望。

管他呢。

一九八五年三月十三日  陰

小梁又笑嘻嘻走過來。

“你好啊，小夢”裝模作樣！

“要我幫忙嗎？”他見我正幹得起勁。

“幫忙？”我存心想捉弄一下他：“幫手疊齊這些收料單，然後再幫手倒了這些垃圾。”他乖乖地照著做了。待他拿著垃圾桶回來，我忍不住“扑嗤”一聲笑了。

“大詩人，記得一年前的這個時候嗎？山腰上種樹……”我見窗外天色暗暗的，忽然想起那種樹的日子。

“記得記得！當然記得！那又怎樣？喂，記得又怎樣啊？”他想在我嘴裡撈到什麼，我偏不說了。

一年前，也是這時候，我記得：山腰，小湖，還有小山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