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年七月二十九日  雨

昨天就和小玲約好今天去黃埔港玩,我一大早就起床了,看看天,卻不禁皺起了眉頭,天空灰暗灰暗,好像故意作對似的。小玲說下雨就不去,我估計這次去的可能性是不大的了。

到了約定時間,小玲還未來,這時,天空逐漸光亮了,我著急起來,走到巷口向路上望。哈,她來了!我立即跑回家裡換衣服。

一切都收拾好了,我們便出發。一路上天時暗時明,我不禁有點擔心。

坐上通往黃埔的33路車,我的心才定了點。汽車經過繁華喧鬧的市區,駛入了通往市郊的馬路。

汽車在奔馳,窗外是一片片廣闊無垠的田野,和連綿起伏的群山,構成了一幅幅絢麗多姿的風景畫,不斷地撲入視野,我真興奮極了。

我和小玲興致勃勃地欣賞著窗外的風景,不知不覺汽車已到了黃埔總站。

“這裡真幽靜,嘿,像個公園!”小玲忍不住說。

是的,這裡確實很美,雖然遠離市區,卻和市區的環境差不多。

樹木整齊地在馬路兩旁排列著,不遠處有一個大花圃,花圃旁邊是海員電影院,再旁邊就是海員俱樂部。這次出來主要是要找到小玲在俱樂部做主任的舅舅,叫他帶我們入港口,因為有熟人帶才准入。

我們來到俱樂部門口,向門衛說找人,就走進去了。

裡面很靜,地板油光閃閃的,大廳兩旁有幾張大沙發,像個宮殿。

我們來到二樓會議室,見小玲的舅舅正在主持會議,便走開了。

工作人員說會議要開到下午。啊,怎麼辦?

我想了下說:“還是到我阿姨家去吃午飯吧,她就在黃村住。”

小玲同意了。

坐了一會車,阿姨家便到了,我很高興地說:“小玲,這就是我小時候玩過的地方呢。”

阿姨見我們來了很高興,連忙張羅煮起飯來。

吃過午飯,我們打算出去散一會步,小玲說要帶上阿姨家那個小孩玩的望遠鏡去。

走到街口,在賣魚檔旁邊遇見大姨婆的四女兒阿妹,她長高了很多,見了我也自然很高興。

然後我和小玲走到一條通往鐵路的小路上。

走著走著,我指著前面的荔枝林對小玲說:“看見不?小時候,我曾經和小夥伴在那里放過雞,還在附近的田裡捉過螃蟹呢。”

小玲拿起望遠鏡向那邊望去,那姿勢,真像個臨陣的指揮員。

她應和著我,然後有點嘆息地說:“這裡風景真美,如果有相機就好了。”

我一想也是怪可惜的。不一會,天空聚集了大塊大塊的烏雲,但我們還不想回去,不知不覺,走到鐵路附近了,這時,只聽一聲長鳴,一列火車在那邊駛過來,然後拖著長長的尾巴遠去了。

我們掉轉頭往回走,突然,小玲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啊!”了一聲,向前面路邊跑去。原來,那里有棵很大很大的榕樹,樹的旁邊還有個石滾子。小玲跑到那里,爬上石滾子,接著爬上了樹,我也學著她的樣子爬了上去。嘿,真好玩。望遠鏡又為我們發揮作用了,我拿著它向遠處的山望去,模模糊糊的看見山上有很多樹木。我邊看邊說:“那山上可能有很多墳墓呢。”因為來的時候在車上我見旁邊的山就有很多。

“是的。”小玲應道。

“快看!那景致多好,一棵茂盛的大樹,旁邊是微波蕩漾的水塘,如果有相機拍下這個鏡頭就不錯了。”她忽然在旁邊大聲說。

“哎呀,不好!下雨了!”我顧不得應她,見水塘裡落下了不少雨滴,搞亂了那有規律的蕩漾的波紋,便喊了起來。

天空越發沉得厲害,估計傾盆大雨就要來臨了。這裡離阿姨家還有一段距離,我們都手忙腳亂起來。

小玲先下去,但腳老是夠不到石滾子。嗨,真是越急越不行,最後我們都總算奮不顧身下去了。

雨越發大起來,一路快跑,好不容易才跑回阿姨家。

望著外面的雨景,我不禁有點惆悵道:“真不走運,遇上這麼個鬼天氣!”

下了會兒,總算停了,我們起程去黃埔。

這次總算有點運氣,和舅舅相聚了。

舅舅帶我們又來到海員俱樂部,參觀了俱樂部的全景。

原來裡面還有荷花池、假山、盆景,還有旅舍、冰室、閱覽室、餐廳。

舅舅帶我們來到餐廳,裡面更是雅致極了,整齊乾淨的餐桌餐椅,旁邊的窗掛上了深藍色的絲絨窗簾。舅舅對我們說:到了晚上,海員們就從海上回來了,整個餐廳就會坐滿人。

我向四周圍望了一下,現在裡面除了我們,只有一桌坐了三個人。

舅舅請我們喝了汽水,吃了點心,我們便走出來了。

我對舅舅說:“叔叔,我們想去港口看看呢。”

“哦,那我一會再帶你們去吧,我現在要辦公,到時候你們在港口等我就是了。”舅舅說。

舅舅終於來了,他帶我們來到港口的入口處,出示了證件,便進去了。

多麼大的港口啊,停泊著一艘艘的萬噸巨輪。一台台的吊車,在碼頭工人操作下正裝吊著貨物。

舅舅帶我們走上倉庫二樓的天台,這回看得可清楚了,太陽也出來了,照得江面上波光粼粼的。

我們向舅舅提出了不少問題,小玲問:“《海港》那部電影是不是在這裡拍的?”

舅舅笑着搖了搖頭。

我又問:“黃埔軍校在哪裡呀?”

他指著江對面說:“就在這裡的對面,它被船遮住了。”

接著,他又指著前面一艘黃色的大貨艘說:“這艘船是向西德買下來的,用了幾萬元呢。”

看了會兒,我們走下天台,這時,廣播器正播放著《鐵弓緣》的片段,很大聲,幾乎將我們說話的聲音都給蓋住了。

我們沿著江邊行走,我見到輪船有“南翔”號、“金城江”號,舅舅說,這些都是我們自己製造的。

來到一艘外國貨輪旁邊,見裝卸工人正在裝卸,卸下的東西都是大箱大箱的,上面寫著一些我看不懂的英文。

小玲指著船上一個有幾分派頭的外國人問舅舅:“舅舅,那人是不是大老闆?”

舅舅笑着回答說:“不一定的,可能是船長,也可能是大副。”

這時,我突然想起幾年前我看過的那本小說《壁壘森嚴》來,那裡面就是描寫偵察人員在黃埔港破案的。看著那一個個正在吊裝貨物的吊車司機,我想:說不定其中一個就是黃達古呢。

這樣,我們整個港口幾乎遊遍了,太陽時隱時現,最後目送我們回家去……

點讚的用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