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石像

漱石在常人的眼里克己复礼,不好酒色,作为一个道德形象存在着,他的小说从不涉及性,但他的小说不少主题都涉及伦理不允许三角恋情,像《三四郎》、《其后》《门》、《心》、《明暗》等。明治政府严禁通奸,“自然主义”作家逆风而上,大暴私生活和乱伦,具有反时代、反世俗的意味。漱石的作品旨在挖掘人性,西方的思辩和东方的儒家道德观,在他身上共存,不断纠葛与撞击。

研究漱石的专家江藤淳仰仗敏锐感性与语言学能力从漱石深藏筐底秘而未宣的《创造的黎明》的一系列英语诗得到启发,结合漱石致正冈子规书简中悲叹登世之死一事,他得出骇人的结论,确认嫂子登世是漱石的恋人。

不过江藤囿于己见,先入为主,对楠绪子的作品和人未加考虑,漱石与楠绪子阔别十载后重逢,这些诗应该是漱石对楠绪子的歌颂和幻想,而且上述的《门》、《心》等作品(还有《梦一夜》)也都与楠绪子有关,漱石的恋人是好友之妻楠绪子,漱石与好友及其妻的三角关系,映射到作品中,漱石将自己幻想与意念渗透其中,像引用罗塞蒂《天上处女》和《梦十夜》中(第一夜)中的白百合花,对应到富有英国文学素养的女作家楠绪子身上合情合理。由于漱石的学友、弟子包括保治将“漱石、楠绪子、保治三人的韵事”封存起来,所以漱石的情感世界显得愈发扑朔迷离。

才媛楠绪子是宫城法院院长大冢正男的长女,先后在麹町的富士见小学、一桥高等女学校、明治女校就读,毕业后因大冢保治博士出国深造,楠绪子独自留守。她从小到大收到良好的艺术教育,曾随竹柏园、佐佐木弘纲学习和歌,向松野弗利达女士学英语,向橘系重学习钢琴。绘画先跟随迹见玉枝,后来跟随桥本雅邦学习,此后还与丈夫大冢保治(大教授原姓小屋,入赘而改姓)的朋友夏目漱石学习文学。楠绪子是位多才多艺的女子,在音乐、和歌、绘画等艺术方面都很出挑,她早期在《妇女杂志》、《文海》发表短歌,1905年在《太阳》发表以女子思念出征的丈夫为情感主线的反战诗歌,在《早稻田文学》1906年4月号发表《客厅》,其余还创作《应征》、《暮秋》、《轻音》、《离乱鸳鸯》等多部小说。

女作家长谷川时雨在《妇人画报》 1915年(大正4)年10月上描述了师从竹柏园那个时期的楠绪子——“楠绪子女史眉眼清秀,或者说清冷,让我眼前一亮的不只面容,清脆的声音和优雅的气质也让人为之一动。正是这样一位从容平和、浑身散发书卷之气的年轻女子,双颊泛着光”,对她的文学评价是“在当时位居一叶女史之后,与花圃女士不相上下,比薄冰女史的知名度还高”。

大冢保治是东京大学的高材生,1891年7月毕业于哲学科后得到评论家大西祝和美术界先驱冈仓天心的青睐。读研究生期间师从二位名师受其指导。1900年从欧洲学成归国后,在东京大学讲授德国悲观主义美学家哈特曼《美学》,他是东大的第一代美学教授,在日本首开西洋美学讲座,文部省美术展览会的开山鼻祖。主要著作有《美学概论》、《造型美术论》、《唯美主义思潮》、《象征主义思潮》等。大冢保治博士对于日本美学与艺术的教学与研究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不仅在学科创设方面,而且培养了阿部次郎、大西克礼等众多美学研究的优秀人才。

漱石把夫人镜子塑造成“恶妻”

漱石与保治是大学同学,并且同在东京专门学校教课。两人的交往近密始于1893年夏季,漱石于英文科毕业后进入研究生院住进了保治住的学校宿舍。当时漱石二十六周岁,保治二十八岁周岁。楠绪子年少漱石八岁,比保治小十岁。楠绪子父母托清水舍监为爱好文学的女儿从帝国大学中文科生物色女婿,清水舍监看好保治和漱石,最后推荐了同乡保治,暑假外出的保治在兴津与楠绪子会面,立即被其吸引,漱石无钱,独自呆在宿舍里。后来一想到保治与楠绪子见面的场景精神伤疤就开始疼痛。楠绪子与保治定亲,这让漱石的情感受到冲击,漱石远走松山也与之有关。

明治27年(1894)7月25日,夏目漱石27岁时曾经独自一人来到伊香保温泉,不是为了写作,而是因为和情敌小屋保治谈判。

1894年9月漱石搬出宿舍离开保治暂寓友人菅虎雄处,又几经移居10月份住在法藏院,陷入异常神经衰弱,出现“被害意识”或“被害妄想”。与其说漱石是内因性精神病,莫如说是由失恋和三角关系苦恼的外因所致。这年末在菅虎雄的劝导下,去镰仓圆觉寺拜访释宗演,在寺院里住到翌年1月8日。其间坐禅以驱烦恼。这是漱石的终生事业———通过参禅克复“我执”的开始。参禅青年漱石的内心世界景状近似于《梦十夜》的第二夜。这次参禅漱石,他的神经衰弱症较此前减轻很多,因楠绪子而滋生的精神烦乱暂时稳定下来。

漱石的狷介性格和神经过敏的言行等原因致使大冢家最终选保治为女婿,1895年的3月6日保治和楠绪子的婚礼在星冈茶寮举行。不少同学出席致贺,漱石也以克己态度出席了婚礼。紧接着在失恋的折磨下,他舍近求远放弃了东京高等师范学校讲师的位置,远去松山中学担任英语教师。漱石的家人觉得此举异常,他的父亲大怒,哥哥和三郎也拼命地阻止。漱石的父亲不为他提供旅费,漱石只能自筹,于4月7日离别东京,9日午后两点抵达松山上任。漱石这一异常举动,大冢家闻知后也感到惊诧。对此楠绪子在《常春藤》有逼真的场面描写。她大概从夫君、母亲或朋友中得知此事。

东京高等师范学校时代,漱石将工资的一半交给了父亲。在松山漱石要替子规付医疗费,为他还债每月80日元的高薪到5日就全花光了。1895年5月2日漱石致子规书简云“我想结婚、放荡、读书三者若不择一大多数人无法忍受乡间的生活。”好友菅虎雄与漱石也多有书信往来,漱石在信中发牢骚,诉说着难以忍受的松山生活。菅虎雄被聘为熊本五高教师,偏巧此时五高的校长要他介绍一位英语教师,他立即推荐了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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