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越南有趣的悖论，肯定不能忽视关于鲶鱼的故事。越南人养鲶鱼，出口鲶鱼，甚至整个湄公河三角洲都依赖于鲶鱼。然而，令人困惑的是，越南人自己却很少吃鲶鱼。而在西方，特别是在美国，鲶鱼却被大量消费，销售得如同新鲜虾一样火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奇怪现象呢？

鲶鱼实际上为越南赚了很多钱。根据越南水产加工和出口协会的数据，鲶鱼的年出口额通常在20亿美元以上，占全国水产品出口总值的很大一部分。越南最大的市场无疑包括美国、欧盟和一些中东国家。特别是，美国是鲶鱼的忠实粉丝。平均每4公斤鲶鱼中就有1公斤出口到美国。

那么鲶鱼是什么鱼？

必须说，在北方我对鲶鱼非常陌生。鲶鱼是一种光滑的鱼，属于与巴沙鱼亲缘关系密切的鱼类。从外观上看，鲶鱼有着长长的白肚子，背部呈青灰色，没有鳞片。它的头部相当扁平，嘴巴宽大，有两对长须，这是光滑鱼类的特征。如果生活在自然环境中，鲶鱼可以长到超过1米，重达数十公斤。但在西部的池塘中养殖的鲶鱼通常每条只重1到2公斤。鲶鱼的肉呈白色，柔软，肚子部分脂肪较多，骨刺较少，因此非常容易加工成适合出口的鱼片。

特别的是，鲶鱼几乎是湄公河下游地区的特有物种。这条河的水文环境，尤其是流经柬埔寨和越南的部分，非常适合鲶鱼的生长。因此，像同塔、安江、芹苴和永隆这样的地区已成为全球鲶鱼的中心。当西部的居民只需挖个池塘引水，放入鱼就能养殖，不需要复杂的技术。南方的鲶鱼非常丰富，成为日常生活中常见的食物。更确切地说，是用于出口的常见食物。相反，在北方，鲶鱼却相对稀少。

第一个原因是气候。鲶鱼习惯生活在热带潮湿的地区，水温全年温暖。而北方有寒冷的冬季，水温低使得鲶鱼难以生存，容易大量死亡。因此，北方人很少养这种鱼。其次，鲶鱼也不是北方的本地鱼类。这里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草鱼、鲤鱼、鲢鱼和罗非鱼。这些鱼更适合北方的气候。在西部，鲶鱼相对便宜，成为一种平民食物，而在北方，鲶鱼却显得陌生。它通常只在大型超市以冷冻鱼片的形式出现，并从南方运输到北方，价格远高于南方市场的价格。

尽管如此，北方人仍然很少购买鲶鱼。难道是因为它容易获得，价格便宜，所以在越南鲶鱼被贴上了贫穷鱼的标签。因此，鲶鱼逐渐被排除在外，成为一种很少有人选择的鱼。这一故事听起来与空心菜非常相似。在乡下，空心菜随处可见，大家都认为是平民食物，随便抓一把就能吃得很舒服。但在国外，一把空心菜在超市的价格可能比一公斤肉还贵。在越南，鲶鱼的故事也非常有趣。从20世纪末开始，鲶鱼的革命性变化真正发生了。人们意识到鲶鱼在出口方面具有巨大的优势。

鲶鱼的肉白色、骨刺少，易于加工。它可以被切成鱼片，冷冻后远距离运输仍能保持质量。最重要的是，鲶鱼的价格远低于其他鱼类，如鳕鱼、比目鱼和三文鱼。正因如此，越南的鲶鱼迅速占领了美国和欧洲市场以及其他一些市场。美国人称鲶鱼为Pangasius或Basafis，通常在超市和普通餐厅出售，尤其在自助餐厅中非常受欢迎。美国人喜欢吃鲶鱼也有其原因，首先是因为它便宜。

一包冷冻鲶鱼片的价格大约在每磅3到4美元。而新鲜的三文鱼鱼片通常在每磅15到20美元之间。鳕鱼的价格甚至更高。对于劳动阶层的移民来说，鲶鱼是他们的经济实惠选择。其次是便利性。美国人没有像越南人那样吃整条鱼的习惯。他们害怕鱼刺。因此，去皮去骨的白鱼片才是标准。鲶鱼正好符合这一标准，解冻后加点调料就可以直接食用。

再说到加工，由于鲶鱼的肉味道中性，不太浓烈，厨师可以随意变换做法，可以做成英式炸鱼和薯条、意大利番茄酱、美国烧烤或亚洲风味的炸鱼，所有这些都非常合适。这种灵活性使得鲶鱼成为美国餐桌上的默默明星。与此同时，在越南，鲶鱼却被冷落。越南人本来喜欢河鱼、淡水鱼，肉质紧实、骨刺少、味道香浓，像野生鲈鱼、罗非鱼、胡椒鱼才算美味。鲶鱼则脂肪多，肉质柔软，炖煮时容易有腥味。许多人甚至抱怨说，吃鲶鱼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远不如其他鱼类美味。

此外，还有一种心理，即便宜的东西不好。在越南的饮食文化中，稀有、难得、昂贵的食物通常受到重视。鲶鱼本身非常便宜，因此不经意间被贴上了二流鱼的标签。此外，在2000年代，鲶鱼出口的爆发，西方媒体，尤其是美国的光滑鱼行业曾经对越南的鲶鱼发布负面新闻，认为湄公河养殖的鱼非常肮脏。尽管这主要是保护国内市场的商业手段，但国内舆论也受到影响，使得越南人对吃鲶鱼产生了顾虑。你们能告诉我这条鲶鱼吃了什么吗？实际上，符合出口到美国和欧洲的标准，鲶鱼必须达到极其严格的安全要求。毫不夸张地说，出口的鲶鱼有时甚至比国内销售的鱼更干净。

所有这些观点的结果是什么？

当越南消费者越吃越觉得鲶鱼不如其他鱼时，出口仍然保持高价值。它正是湄公河三角洲的救星。每年，越南的鲶鱼出口额达到约20亿美元，占水产品总出口额的近30%。在美国市场，越南鲶鱼的进口量占到90%。数十万西部家庭依靠养鲶鱼为生。任何有大池塘、养鱼成功的家庭都可能改变命运。开玩笑说，越南人不吃鲶鱼，但却依靠美国人吃鲶鱼而生存。

鲶鱼的故事也反映了饮食文化的差异。越南人吃鱼必须是整条的，必须有头，有骨头，必须切块才能出味。甚至许多人还喜欢啃鱼骨，吸鱼头，觉得这样才过瘾。而美国人和欧洲人则相反，他们害怕鱼刺，害怕腥味，只喜欢纯白的鱼片。因此，自己所嫌弃的恰恰是别人所需要的。而这种口味的差异为越南鲶鱼创造了一个巨大的市场。鲶鱼的未来也非常有希望。越南水产业正在努力通过多样化产品来提升鲶鱼的形象。

鲶鱼裹粉、鲶鱼卷，甚至还有鲶鱼香肠吗？一些国内超市也开始以更高档的方式推出鲶鱼，包装干净美观，品牌明确，以改变越南消费者的看法。尽管如此，要打破长期以来的偏见，显然还需要很长时间。也许在某个时候，当鲶鱼变成方便、美味、干净的产品时，越南人才会开始重新审视它的价值。总之，鲶鱼的悖论是一个既有趣又值得深思的故事。

在越南，鲶鱼被视为廉价、腥臭的鱼，因为不高档。而在美国和欧洲，鲶鱼则是不可或缺的平民美食，救助了数百万低收入家庭。正因如此，数十万越南西部家庭得以生存，帮助越南在全球水产业地图上立足。这个故事也像空心菜的故事。在乡下看起来很普通，但在国外，空心菜却成为一种昂贵的特产。鲶鱼也是如此，在越南被忽视，但在美国却成为平民餐桌上的明星。有时，正是我们所轻视的东西，反而为国家带来了数十亿美元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