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你旅行到印度，走进一个小村庄，你感到肚子饿，看到有一个村庄的婚礼，便天真地坐下来和当地人一起吃饭。但你不知道在印度，和谁一起吃饭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不幸的是，你是外来者，和某个高贵阶层的家庭坐在一起，那可真是大麻烦。主人可能会因为有低级别的人在场而把整桌菜都扔掉，认为这会污染整桌菜。

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实际上它反映了印度社会最古老的特征之一，即等级制度。问题是，为什么印度，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之一，直到今天仍然如此严酷地划分等级？根源在哪里，为什么到了21世纪，人们仍然受到这个已有数千年历史的系统的影响？要理解印度的等级制度，我们必须追溯到3000多年前。大约公元前1500年，一群来自中亚的游牧民族，称为雅利安人，涌入印度次大陆，也就是现在的印度和其他一些国家。

他们强壮，擅长骑马和战争。雅利安人击败了南方的土著居民，逐渐施加了权力。他们带来了自己的宗教。一个古老的信仰体系后来成为印度教的基础，其中的中心是吠陀经。吠陀是印度教最神圣的经典，同时也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宗教文献之一。吠陀在梵语中的意思是知识或神圣的理解。印度人相信吠陀不是人类创作的，而是神灵的启示，圣人们听到后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传递给后代。

有趣的是，早期的印度没有文字，因此整个吠陀经都是背诵的，并用吟唱的方式阅读。因此，直到今天，尽管已经过去3000多年，许多段落仍然完好无损，但也有许多段落的准确性受到怀疑。在吠陀经典中，他们将社会分为四个大组，称为瓦那。这正是后来的等级制度的雏形。最高的是婆罗门阶层，即祭司和僧侣。这些人负责祭祀、诵经和与神灵的联系。接下来是战士和国王的阶层，军事领导者。第三是商人、富农和地主的阶层。第四是仆人、贫穷农民和工匠。

吠陀经典中的经典故事讲述了人类是从一位神的身体中诞生的，从而划分了阶级。来自神的嘴巴。嘴巴是说出神圣话语和诵经的地方，因此产生了祭司和僧侣。来自神的手臂产生了战士和国王的阶层，军事领导者，拥有战斗力量。来自神的大腿产生了劳动和商业的阶层，也许他们经常需要移动？而来自神的脚则产生了仆人和服务者的阶层。仅仅听到这个隐喻，人们就能感受到高低的观念自创世以来就存在。嘴和头是高贵的，而脚则是卑微的。

最初只有四个大等级，但经过数千年，它衍生出成千上万的分支，即具体的职业群体。例如，虽然都是劳动者和商人，但有的做铁匠，有的做农民，有的卖布，每个群体又成为一个小的独立职业。人们出生在这个工作群体中，几乎无法逃脱。更重要的是，除了四个主要等级外，还有一个边缘阶层，即被称为达利特的人，意为“不可接触者”或“贱民”。这些人从事最肮脏的工作，如清理粪便、抬尸体或屠杀动物。社会将他们视为污秽。

但为什么直到现在这个制度仍然如此根深蒂固？

有几个主要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它与宗教紧密相连。与中世纪的欧洲不同，印度的等级制度被神圣化。人们相信你出生在哪里是前世的因果，今生做牛做马，谁知道来世又能转世为祭司。简单来说，等级不是不公，而是天命，无法替代。第二，是封闭的婚姻规则。每个等级几乎都必须在同一等级内结婚，这被称为封闭婚姻。这使得等级成为一种从父辈传给子孙的遗传。你出生在哪个等级，你的子孙后代也将永远如此。

对于统治阶级和僧侣来说，这个制度极其有利。它创造了一个稳定的系统。谁在什么地方就待在什么地方。很少有人敢反抗，因为认为反抗是违背天命的。因此，处于领导阶层的人永远不想改变等级制度。等级制度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饮食、职业和宗教。最高等级的人，即祭司，严格素食，避免与低等级接触。许多村庄有三四口独立的水井。祭司的水井，劳动者的水井，而达利特则必须去其他地方。职业也被锁定。如果父亲是陶工，那么孩子也会成为陶工，几乎不可能换职业。12世纪，穆斯林王朝征服了印度。伊斯兰教的思想更为平等。

一些人改宗为伊斯兰教以逃避低贱的命运。这些人属于低等级，但等级制度仍然存在于印度教中。到了18世纪、19世纪，英国殖民统治印度，最初他们没有干预，甚至利用等级制度进行统治，分而治之。他们使用分类账本根据等级制度进行分类，使得这种划分更加正式化。20世纪，当独立运动兴起时，许多改革者反对等级制度。最著名的是甘地。他称达利特为哈里扬，即“上帝的孩子”。呼吁消除歧视，但一切并不容易。

如今的达利特仍然很痛苦。达利特是被视为印度社会等级制度边缘的阶层。他们不属于四个主要群体，而是被贴上了不可接触的标签。达利特在梵语中的意思是被压迫、被践踏。仅仅听到这个名字，就能感受到他们的生活与耻辱和卑微紧密相连。在日常生活中，达利特必须做一些社会认为肮脏和污秽的工作。他们清理粪便、清洗下水道、抬尸体、屠杀动物或收集垃圾。

人们认为，只要接触到达利特就会被污染，变得污秽。甚至在许多乡村，如果达利特的影子不小心遮住了祭司的食物，那么那盘食物就被视为废弃。这使得他们成为与社会隔绝的人，简直就像在自己村庄里变成了隐形人。

最痛苦的是饮水问题。在许多印度村庄，每个等级都有自己的水井。祭司有他们的水井，劳动者有他们的水井。达利特则不被允许靠近。在许多地方，他们必须走上几公里去从池塘或湖泊取水，而大多数水都是肮脏的，仅仅因为被禁止接触公共水源。这里的痛苦不仅是饥渴，还有被羞辱，被视为牲畜，没有权利共享水源。婚姻对达利特来说也是一场地狱。古老的社会规则规定婚姻必须在同一等级内。如果一个达利特敢于爱上并与高等级的人结婚，后果可能是两人都被殴打，甚至被杀害。

直到21世纪，这样的故事在印度的许多邦仍然存在，尤其是在北方邦，等级思想仍然根深蒂固。教育和职业几乎也为达利特关闭了大门。过去，他们不被允许学习文字，不被允许听吠陀经的讲解。谁敢偷听经典书籍将受到严厉惩罚。因此，改变命运的机会几乎为零。痛苦不仅在于温饱，还有在于对人性的尊严的精神层面。在一个从出生起就被视为污秽、不配的社会中，连对自我的信念也被剥夺。

数百万达利特在自卑中长大，认为自己只是低贱的，无法在他人面前抬起头来。这种痛苦延续了数千年，深深印刻在印度社会的心理中。1947年独立后，印度宪法禁止歧视等级。国家推出了配额政策。例如，大学中15%的名额或某些比例的议会席位保留给达利特和其他低级群体。但实际上，歧视仍然存在。在大城市，你可以看到人们在同一家餐厅里吃饭。但在农村，约60%的印度人仍然生活着。歧视仍然潜伏。

有些地方，达利特被禁止进入寺庙，因与不同等级的人结婚而遭到殴打。即使这是2025年的故事，甚至是未来的故事。如今，等级制度有所变化。许多达利特成为了政治家、科学家，甚至是亿万富翁。但仍然存在许多差距，达利特群体的文盲率仍高于平均水平。与不同等级的婚姻相关的暴力事件仍然发生。

那么，为什么印度会有等级制度？

答案是它源于宗教、社会权力和阶级利益的混合。经过数千年，等级制度成为文化的一部分，根深蒂固，难以根除。今天的印度正在变化，有技术，有亿万富翁，有宇宙飞船，还有核武器。但同时在许多村庄，3000年前的等级规则仍然存在。这正是一个现代与古老并存于同一社会的国家的悖论。